隨意寫寫

早上六點十多分，爸爸突然把我叫醒，
說外婆過世了，感覺真像一場夢。

上禮拜五，和兩個姐姐用line聊天時，才聊到要去看看外婆，
我說，前天我才夢見外婆在哭還有過世，怎麼今天就在講這話，
沒想到這場我以為無所謂的夢，現在想來或許是外婆提早來跟我道別。

想了很久，決定寫下這篇文章，記下和外婆的一些回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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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小，只要是假日，外婆總會在早上六點多的時候打電話來家裡，
要爸爸載他去爬山…
印象中外婆一直身體很硬朗，八十多歲了，還能挑著兩擔滿滿的竹筍，
走一個多小時的路到山下，
國小暑假的時候，媽媽會叫我在平日時陪外婆一起去爬山，那時太小了，
偶爾會覺得很煩和媽媽鬧脾氣，
就算山上再怎麼好玩，每天爬山還是會覺得又累又煩，更別提還要早起這件事。

兩個飯糰，或兩罐八寶粥，就是我們倆一天的午餐，
外婆總在到目的地之後，叫我乖乖玩，他去挖竹筍或去種菜，
而我就在山上的小菜園裡抓蟋蟀、草蜢或其他蟲子玩。

有時外婆會帶幾條生的地瓜到山上，要我把曬乾的雜草燒一燒，再把地瓜埋進燒過的灰裡悶熟。

如果和爸媽一起上山，也會煮上一鍋泡麵，加上一些山上菜園裡的野菜和新鮮的竹筍。
幾包維力炸醬麵加竹筍還有蛋，我們祖孫三代總是吃得很快樂。

沒去山上的日子，我也會到外婆家，外婆喜歡坐在家門口，偶爾他會縫點袋子，甚至是毛毯看著人來人往的車，和老鄰居門閒聊打招呼。
而我就隨意拿本書，坐在一旁的地上安靜看著，有時一個下午都少有交談，外婆總會默默的打起瞌睡。
當時覺得很平常的事，這時想來其實是對於彼此的存在感到安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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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婆是個很好的人，印象中他很少對人大小聲，

身體也一直硬朗，直到高中時他因天冷年事已高而小中風，才因為必須靠助行器行走而無法再爬山。

2010年3月，外婆一個人在家為了急著接電話摔倒撞到腦部而全身癱瘓，
四年多以來總是在病床上，
我必須很誠實的說，外婆癱瘓後，我就很少去看望他……
即使距離只有一條馬路的兩邊。

每當看見外婆躺在病床上，生活無法自理，就會覺得不忍心，
想起過去硬朗的外婆，便覺得傷心難受。
所以我逃避，不敢常看望他，總藉口著有很多事要忙……
社團、學業、工作，就這樣一年過一年，因為真的很不想看到他這麼痛苦的樣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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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個禮拜三晚上，我夢見他穿著一件米黃帶小花的衣服和深色褲子看著我哭，
那身影和髮型就像他還沒小中風時一樣硬朗，
今天和爸爸及大姐說起這幾天有夢到外婆的事，才發現我們三人夢到的外婆竟都是同樣的裝扮。
爸說外婆交代他，山上的草要除乾淨，小孩子(應該是指我)上去玩才不會被蚊子咬。
大姐說，夢到外婆看著他哭然後離開。

也許外婆是特別放心不下我們，所以先來告別的吧。

親愛的外婆，我的阿嬤，我想對你說：

有一天我們都會離開這個世界，回到該回去的地方，
消息來得很突然，在祢床前看著祢，
面容安詳的像是睡著，
我沒有哭，因為怕你牽掛走不開。
一直告訴自己，祢痛了這麼久，
這輩子的功課總算是修完了。